他知道格里芬在哪里……或者说，会去哪里。

    帝国的至尊思忖了片刻，低笑道：“本来呢，什么都不用做，就这么等着，格里芬也会来联系我……但看在这种东西的份上，我就急躁一点吧。”

    他收回了敲击桌面的手指：“传我谕令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，加速散播关于格里芬掌握的神秘技术克制康德禁咒这件事的传言……要让整个帝国的贵族们和大商人们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皇帝露出讥讽的笑：“这个惊人的情报消息传到我们这里时，已经非常准确、完整和直白，依我看，肯定是图拉夏叶的临时执政们主动传出去的……他们刚刚还在跟康德谈判，反手就在背地里捅了震旦人一刀、将他最致命的软肋泄露了出去，真是极尽讽刺，康德还不如一禁咒平了那里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他看了一眼侍奉在一旁的大皇子：“你说呢，亚历克斯？”

    这几个月来，皇帝渐渐熄了与康德和解的念头，于是大皇子复又得宠，让帝都的豪门望族们大跌眼镜……君心难测，以至于斯。

    亚历克斯定了定神。

    最近他沉稳了许多，心理阴影犹在，老爹让他评价康德，他其实是拒绝的，毕竟好不容易把瓦伦塔宣言和小丑评语抄完，至今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但皇帝让他说，他必须要说。

    而且要投陛下所好，不能怂，也不能和稀泥，更不能唱反调。

    否则就是一个畏首畏尾、惧怕康德、不堪大用的评价。

    所以一定要说。

    况且……他心里也很爽啊。

    震旦人康德，一个暴发户，仗着禁咒胡作为非的野蛮人，让他受到了如此之多的嘲笑和屈辱……现在终于要完蛋了！

    他低声道：“儿臣的看法，与父皇相似，康德这个人，格局是不行的，勉强握有禁咒之伟力，却无相应的心性和魄力……在意识到禁咒被克制后，他就应该在减速力场撤销之后骤然发难、夷平了图拉夏叶！”

    “将图拉夏叶炸成白地，就无人知道禁咒失效这回事，哪怕意味着跟评议会的全面战争，只需要用禁咒一个个毁灭过去就好了！正好来震慑诸国、建立霸权……可他没有！他顾惜平民的性命，畏首畏尾，伪善之际，无有雄心，配不上禁咒这柄威慑之剑，归根结底，就是心性不足、格局不行！”

    话语虽然克制，但还是畅快淋漓地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发泄出了一直以来对康德的不屑、敌意乃至恐惧。

    是的，这个震旦人，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。

    皇帝也点了点头，似乎有些满意，称赞了几句。

    大皇子脸上挂着恭顺又矜持的笑容，掩盖住了眼中的怨毒和快意。

    只有冷眼旁观的情报头子，屈指数了数大皇子刚刚说的话的字数——他倒不觉得大皇子还会再抄，只是心里暗笑这亚历克斯真尼玛没有逼数、得意忘形，明明已经吃了这么大的亏，也不知道少说两句。

    “第二件事。”

    皇帝的声音响起，情报头子躬身听命。

    “往苏斯木法郡送个口信……给威廉姆斯家族的人。”皇帝淡淡道，“就问格里芬，计划什么时候开始，需要朕再做点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第三件事——通知我们的歌德朋友。”皇帝表情诡异，怪笑道，“告诉他们，时间不多了，做好准备吧……康德就要完蛋了，歌德想要在接下来的清算中得以保全，一定要做出更多的贡献以换取怜悯和宽恕，这是正理。”

    等到亲子和心腹们躬身退出，皇帝依然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怔怔出神，至尊富有四海，却整日劳心劳力、想这想那。

    “减速力场……减速力场……”

    作为帝国皇帝，从小也接受了完整的帝王教育，他拥有相当水平的神秘常识，每周都要接受宫廷首席法师的补课和讲述，以了解奥法领域的前沿突破和技术进步……所以他清楚地判断出，范围如此之大、效果如此之强的减速力场，绝非是奥法评议会的魔导水平所能开发出的武器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这几个月与格里芬的通信、合作与探讨。

    想到了这位大议长毫无缘由的极端自信——他要主动挑起跟康德的战争，表现得极为自信，仿佛他根本不在意禁咒的威胁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……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？”

    皇帝将面容隐藏在合拢的双掌中：“你的朋友到底是谁？”

    持握禁咒、威慑凡世的康德已经足够难缠了，也极为可恨，但为了对付这个震旦人，又引入了可以提供这等可怕力量、轻易封锁禁咒威胁的神秘势力，真的是明智的选择吗？

    亚历克斯那个蠢货……康德固然是伪善，容易在某些时候保持骑士式的怜悯和心软，可对于我们